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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徵明(1470—1559),初名壁,字徵明,更字仲徵,后以字行,号衡山,长洲(今江苏苏州人)。幼时不十分聪慧,稍长始才智颖发,20余岁始学画于沈周,30岁来北京,不久又回到苏州。54岁文徵明又来到北京,经吏部考核后授予翰林院待诏。57岁冬天时回到苏州,以书画自娱终其身。明嘉靖三十八年(1559)因病去世,享年90岁。
文徵明工诗文、书法。他的诗文出入柳宗元、白居易和元稹之间,“传情而发,娟秀妍雅”。他的书法清拔俊迈,结构严谨,与祝允明、唐寅、徐桢卿合称为“吴中四才子”。文徵明善画山水、人物和花鸟,尤以山水画称雄画坛。他的山水画,文秀清雅,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,与沈周、唐寅、仇英合称为“吴门四家”。他是继沈周之后,主盟吴门画派的重要人物。关于文徵明书画辨伪,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,他的伪作比元代的钱选,明代的沈周、唐寅都要多,究其原因有四:
其一,文徵明一家,父文林,史文奎,子文彭、文嘉、文台,侄文伯仁,曾孙文震孟、文震亨、文从昌,玄孙文定,玄玄孙文点等都是书画家,有的还颇有名气。他们中的有些人,或多或少地为文徵明代笔,或作伪,造成鱼龙混杂的局面。
其二,文徵明的弟子很多,据不完全统计不下20余人。他们有的为文徵明代笔,有的作文徵明的假画,以牟私利,如钱谷、朱朗等。王迟登《吴君丹青志》记载:“寸图才出,千临百摹。家藏市售,真赝纵横。一时砚食之士,沾脂浥香,往往自润。”
其三,一些伪手,如“苏州片”等不惜损伤先生的名誉,为牟取厚利,大量伪作先生的假画。据王世贞《弇州山人四部稿》记载:“以故先生书画遍海内外,往往真不能当赝十二,而环吴(苏州)之里居者,润泽于先生凡四十年。”
其四,文徵明为人厚道,对一些伪作假画之人,不仅不加批评,反而置若罔闻。据冯时可著《冯元成集》云:“有伪为公书画以博利者,或告之公,公曰:‘彼其才艺本吾上,惜乎,惜乎,世不能知,而老夫徒以先饭占虚名也。’其后伪者不复惮公,反操之以求公题款,公即随手与之,略无难色。”鉴于上述原因,文徵明的伪作遍于市井,造成真伪杂糅的混乱局面。但书画鉴定者自有辨认之法。
一、掌握文徵明书画不同时期的笔法或风格特点
文徵明的绘画,以山水画为主,人物、花鸟占次要地位,只要掌握了文徵明山水画的特点,其他画的辨伪问题就比较好解决。文徵明的山水画,从题材内容讲,主要包括三个方面:
其一,表现雄伟、深静、清秀的江南自然之景;其二,表现文人聚会及庭园生活内容;其三,仿前人的作品,如米氏云山等。从笔墨技法上讲,主要有两种面貌:
1、粗笔山水。其主要渊源是师法沈周、吴镇,又兼取赵孟頫古木竹石法,笔墨苍劲淋漓,但又带有干笔皴擦和书法飞白之法,于粗简中见层次和笔墨意味,达到墨色酣畅而又不流滑,放纵而又有收敛,雄健中又含秀逸的高标准。代表作品有《霜柯竹石图》、《古木寒泉图》、《虞山七星桧图》等。
2、细笔山水。其为文徽明本色画,主要师法赵孟頫、王蒙等,构图丰满,布景繁密,较少空间纵深表现;造成棱角分明,略有变形;用笔工细绵密,稍带生涩、稚拙之趣。青细山水赋色多为青绿重彩,间施浅绛,于鲜丽中见清雅。墨色以灰色调为主,浓墨提醒,变化无穷。在笔法运用上,文徵明以中锋为主,笔调凝重沉稳,很少使偃笔、侧锋和飞动狂放的笔法。总之,文徵明的细笔山水具有浓郁的抒情性、稚拙感和秀雅的书卷气,并富有一定的装饰性。代表作品有北京故宫博物院藏《猗兰室图》、《曲港归舟图》、洛源草堂图》,四川省博物馆藏《高人名园图》,南京博物院藏《万壑争流图》等。
如按年代分,文徵明的山水画,又有早、中、晚期的变化:
早期:时间约在二十几岁至四十余岁,绘画主要师法沈周、赵孟頫、倪瓒和黄公望诸家。画风以工细为主,兼有临仿、写意之笔,笔法工细谨严、稚嫩。但传世作品不多,代表作品有38岁作《雨余春树图》轴(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藏)和42岁作《南窗寄傲图》卷(天津艺术博物馆藏)以及(《烟江叠嶂图》)(辽宁省博物馆藏)等。
中期:时间约在四十余岁至六十二三岁。画风主要师法王蒙、赵孟頫,作品以工细精品居多,风格细秀文雅,笔法尖细,皴法细密。代表作品有故宫博物院藏《惠山茶会图》、《洛源草堂图》,辽宁省博物馆藏《设色山水图》以及上海博物馆藏《石湖清胜图》等。
晚期:时间约在六十三四岁至九十岁。画风具有粗细两种面貌,且愈晚愈工。其绘画渊源,细笔主要师法赵孟頫、王蒙、黄公望;粗笔除师法吴镇、沈周外,还吸收宋元人水墨写意法,并融入了书法的笔意,最后形成自己的特点。总之,细笔画工整严谨,除具有行家画深厚的功力外,同时还具有形成自己的特点。总之,细笔画工整严谨,除具有行家画深厚的功力外,同时还具有稚拙之感,在熟练中见生涩,在细腻妍丽中见清雅,达到作家气与文士气完满的结合。代表作品有《江南春图》(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藏)、《绿阴清话图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藏)、《真赏斋图》(上海博物馆藏)。粗笔一路代表作品有《溪桥策杖图》(北京故宫博物院藏)、《枯木寒泉图》(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藏)等。
此外,文徵明还善画人物,惜传世甚少。画风主要学李公麟和晋唐,笔法工细流畅,形象稚拙高古,设色儒雅。文徵明的花鸟兰竹画,独树一帜,共渊源远法元人,近师沈周,画风秀逸、灵活。代表作品有台北“故宫博物院”藏《花卉册》、辽宁省博物馆藏《漪兰竹石图》以及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的《兰竹图》
总之,文徵明的画构图严谨,笔墨清刚秀丽,气韵清和闲适,平中有奇,具有较重的书卷气。而伪文徵明的画大多布景繁琐,用笔细碎,笔法刻露,缺乏文人画含蓄的内蕴。有的伪作山水画,石桥、屋宇勾线工板,多显出行家习气,而无文氏苍润秀逸的特色。故徐邦达先生说:“凡是过分平庸板滞或剑拔弩张之作,大都非他人代笔即是伪造。”(《古书画伪诈考辨》)
文徵明不仅是一位画家,而且是一位著名的书法家。关于他的书法渊源,据《书林藻鉴》卷十一记载,说他“长学书于李应桢”,“小楷行草,深得智永笔法。”又《书林藻鉴》转载《艺苑卮言》曰:“所书千文四体,楷法绝精工,有黄庭(坚)遗教笔意,行体苍润,可称玉版圣教,隶亦妙得受禅三味,篆书斤斤阳冰门风。”又云:“小楷师二王,精工之甚,惟少尖耳。”从传世作品看,文徵明的书法行楷早年初学欧阳询,后法黄庭坚、米芾和赵孟頫,形成俊迈清拔、结体严谨的艺术风格。小楷取法魏晋,尤其是王羲之,书风温雅古朴,别具一格。启功先生说:“文徵明的书法(早期),有人说他学赵(赵孟頫),但从笔法上看,他早年学欧阳询的骨法用笔。晚年学黄庭坚,很注意每个字向四周伸出去,如“徵”字等。他的字的结构是中心紧,左上紧,如“文”字,如果字的结构不严谨,笔法不流畅,就不是文徵明的真迹。”他又说:“文徵明写字,很注意笔笔送到,左右呼应,一气呵成,笔断意连。如“削”字的“刂”,真的为连笔,假的互不连贯。又如“文”字,真的三、四笔为连笔,伪作笔断意不连。所书行气,文徵明横笔略向上挑,董其昌向左倾斜,而作伪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,容易在细节问题上出现破绽。”笔者曾把启老的话,与院藏文徵明书法真迹对照,十分吻合,故录以共学。
文徵明的书法膺品,尤以楷书“赤臂赋”造假最多,有的书卷写得极似。其不同之处是过于“规格化”了,生怕别人不相信。这样反而不自然,好似“做戏”出了破绽。(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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